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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往言志 明 · 丁寿岗
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:月轩集卷之二
去正德十二年丁丑十二月。余以大司成。朔奠文宣王。尝以饮。则酒气久不歇灭。故斋日与祭前。不接一杯。其日奠罢。遂向宿厅。乃进早饭。饭一大钟。薰然就睡。梦见圣殿内文宣王座前卓子上。颜子鞠躬北向对坐。夫子若有喜悦别待之意。又前年嘉靖元年壬午十一月三十日晓在家梦。夫子若临余家。南向坐。颜子坐东。余进饭床。且稽首以谢曰。因家内不平。未进可尝之味尔。今考之。丁丑则十一月小而壬午则大。似是同辰也。怪而志之。
平生再度梦宣尼,此岂人人所得为。
自怪自多还自问,缘何不分至于斯。
秦穆谥缪论 唐 · 皮日休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七
圣人务安民。不先置不仁。以见其仁焉。不先用不德。以见其德焉。苟如是。是见危者已坠而欲援。观斗者将死而方救。噫。其亦不仁矣。以高辛之仁化用一挚。挚之不善。天下之民辅尧以为君。以唐尧之仁化用一鲧。鲧之不绩。天下之民噪禹以为功。夫如是。挚之与鲧。是高辛唐尧诚用之也。非先置也。推其诚而用之。人民尚倍之如是。况先置者耶。当晋献骊姬之乱后。奚齐卓子之死馀。重耳在翟。夷吾居秦。以秦穆之力。制翟而安晋。其能必矣。夫重耳之贤也。天下知之。又其从者足以相人国。如先立之。必能诛乱公子。去暴大夫。翼德于成周。宣化于汾晋。而穆公反取公子絷之言。乃先置夷吾。是为惠公。公之入也。背内外之赂。诛本立之臣。烝先父之室。故生民兴诵。死者无报。卒身获于秦。而子杀于晋。呜乎。致是也。非晋人之罪。秦人之罪也。夫挚立八年。不善而去。鲧用三载。弗绩而诛。况晋惠公之在位。作宗庙之蠹蠍。为社稷之稂莠。一立十五年。其为害也大矣。今之学者以秦穆为缪。尚疑其谥。得斯文也。可以谥缪为定。
春秋决疑十篇 其六 唐 · 皮日休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九
夫孔父以夺室见弑。荀息以立言被诛。是无辜之怨。是以及褒之者何。自臣及君也。盖贬华父与里克也。俾孔父之死如与夷之死。荀息之死如卓子之死。及之者。贵之也。
谢人寄南榴卓子 唐末至五代 · 齐己
五言律诗 押虞韵
幸附全材长,良工斸器殊。
千林文柏有,一尺锦榴无。
品格宜仙果,精光称玉壶。
怜君远相寄,多愧野蔬粗。
荀息论 五代 · 牛希济
出处:全唐文卷八百四十六
晋献公子九人。听骊姬之谮也。太子申生缢于新城。重耳奔蒲。夷吾奔屈。尽逐偫公子。唯骊姬之子奚齐及其娣之子卓子留于宫。公疾病。召荀息。将使立奚齐。荀息曰。臣竭尽股肱之力。加之以忠贞。不济。则以死继之。公曰。何为忠贞。对曰。公家之利。知无不为。忠也。送往事居。耦俱无猜。贞也。公薨。荀息立奚齐。里克使人杀之丧次。荀息将死之。人曰。无益也。不如立卓子。荀息又立之。里克曰。三怨将作。秦晋辅之。子将如何。荀息曰。吾与先君言矣。我欲复言。然谓人己乎。里克杀卓子于朝。荀息死之。邱明褒之曰。诗人有言曰。白圭之玷。尚可磨也。斯言之玷。不可为也。以荀息有复言重诺之义。夫荀息。晋国之大夫。为执政之臣。顾命以立其君。人能杀之。己不能讨之。是□于国。再立卓子以偷其安。里克之告。又不得诛。以害其主。虽曰复言。何叹之有。且献公以荀息为执政也。以荀息为能贤也。而属之二子。令二子无辜而死。是荀息之不贤所致。其无乃辜先君之托孤之寄乎。且己以大夫也。不宜从君于昏而立幼稚。知诸子之贤。不能立之。以利于晋。为国家长世之计乎。比周于姬氏之党。乃嬖宠之党也。立二君而不能定其位。纵其贼以致乱于其国。若亡之党不可以立乎。非己智力之能全也。其轻许之乎。是轻之言而许之。是贪其位而固其权。复言以死之。子其不死。人□以诛之于子矣。大国之人。不能保其身。知贼不讨。不可谓之忠。纵其为虐。不可谓之贞。事嬖宠幼弱之子。远伯王贤哲之君。耦俱无猜。其若是乎。若偫盗力争。不能计胜而死。犹将贤之。若不能讨贼。无谋自殒。将何以尚之哉。匹夫匹妇死于沟壑者。无以异之。凡顾命受遗之日。择长辅少之道。非伊周之才智。且将不济。岂荀息所能也。是以宪宗弥留之日。内外疑恐。奸邪之人。畏宪之明。复诛其党。有来中书与裴晋公语及大政者。公勃然曰。当问大臣。此非殿中事。告者遽退。杜黄裳时为庶子。亦以玉佩系上。阳周问太子安否。及临。慰劝之曰。冢宰大臣前揭丧巾。睹天颜哀毁之状。莫不相顾而泣。又喜万国之得主也。即深谋远虑。于防微之道。如是之备。及后国家以副君之命。必有社稷之难。遗诏择立。以为之常。盖不由大臣之谋始也。皆左右近密建议奉迎。位既及定。乃命百辟以行大礼。始谋之臣。即新君受赐之地。迁之重权。委以大政。南北二军。归其肘腋。九城之禁。由其管钥。若明然公议者。尚可知其谏主及后诛戮。嗣王之英武者。或择幼冲之可教。其议立之父。轮告不实之状。循环署其名。民间谓之车毂状。宦者谓之金轮图。常有请赵公同署名者。公歔欷流涕。不忍执笔。其子曰。事既行矣。祸不可变。一家三百口。在于今日。大人何疑之有。请笔代署。时宦官畏大臣不从。必兴诛戮。当动摇天下。及见其名。莫不喜悦。由是骤命其子。以居清列。终致权□阉竖。倾覆宗社。皆赵公之所为也。或曰。赵公之生也。由不如荀息之能尽其生也。生之与死。皆乱国者。何升降之有。二子者。可谓异代而同罪。邱明之褒。不其谬欤。
天童山交禅师塔铭 北宋 · 黄龟年
出处:全宋文卷三七七八
黄龙南禅师受法于慈明,传临济正法眼藏,丛席之盛,冠绝诸方。一传而东林总得之,东坡先生赞之曰:「巍巍总公,僧中之龙」。再传而泐潭乾得之,无尽居士赞之曰:「禅人过得香卓子,它日炉中莫负恩」。又再传而天童交得之,颍川了翁赞之曰:「拶破黄龙第四关,世人犹问生缘法」。是二三巨公,遍游名社,究此一事因缘,非大善知识,深悟宗乘,确然奇特,为天人眼目,讵肯笔端推重之如此耶?余大观初,寓四明招提,见了翁赞语,读之耸然。又闻四方衲子茧足而至者,叹慕畏服,交口一词。询其宗旨所自来,则曰:「临济儿孙,是真端的者」。遂携杖屦,请从师游。徐而叩之,则崇冈峻岭,壁立千仞,未足以喻堂皇之峭拔也;迅霆怒雷,不及掩耳,未足以喻机锋之敏捷也;长江浩流,洪钟巨响,未足以喻辨才之无穷也。是真所谓大善知识者欤。从游久之,因以遐想当年黄龙丛席之盛,而坐揖东林、泐潭之遗风,知师之门庭凛凛,其所由来者旧矣。师讳普交,明州鄞县万龄乡毕氏之子。自幼颖悟,未冠,从释初往钱塘南屏山听天台教观,因修忏悔佛事。遇道人于途中,忽问曰:「师之忏罪为自忏耶?为忏它耶?若自忏罪,罪性何来?若忏它罪,它罪非汝,乌能忏之」?师不能对,归诘南屏,亦不能决。遂愤然辞去,寻师访道,几遍天下。逮造泐潭,泐潭知其为法器,见入门即诃之,拟问则杖之使去。师不敢复进。一日,忽呼之曰:「我有古人公案,要与商量,何不自室中来」?师拟进,泐潭喝之,师豁然有省,呵呵大笑。泐潭下绳床,执师手曰:「汝会佛法耶」?师以手托开,亦喝之,泐潭呵呵大笑而坐。师以偈呈曰:「若人问我解何宗,一喝须教两耳聋。满杓黄齑饱吃了,生涯总在钵盂中」。自是机辩迅发,学徒争归之。士大夫数虚席以迎,师悉遁去。归隐天童山,掩关却扫者八年。偶寺阙主僧,群僚邀师甚力,遣介候于道,师不得遁。居之六年,引退。以宣和六年三月二十日沐浴升座,留偈辞众曰:「宝杖敲空触处春,光阴掣电旧曾闻。昨宵风动寒岩冷,惊起泥牛耕白云」。掷笔坐逝,俗寿七十七,僧腊五十八。后七日开龛,俨然如生,阇维获五色舍利,顶骨、牙齿不坏。以其年四月十日葬于天童寺山之西原。师修持清苦,行履孤洁,正扬祖令,洒落轶群,鲜有能凑泊其机者。凡见僧来,必诃骂之,曰:「楖栗未担时,为汝说了也,且道说个什么。吹毛洗钵,招扇张弓。赵州柏子、灵云桃花,且掷放一边。山僧无恁么闲唇吻,与汝打葛藤,何不休歇去」!拈拄杖悉逐之。泐潭闻之,笑曰:「要人如此悟解,僧堂草深一丈去也」。师既得法于泐潭,犹欲遍参,一时号为尊宿者闻师至,皆倒屣出迎,必居第一座。故虽为天童山主人矣,而丛林至今犹以交首座称之,亦足以见师之禅望,畴昔蔼然,不待出世,而后道行也。嗣法者三十馀人,云岩泰诚、香山彦文、吉祥清逢、智门行潜、茂椿圆应、太平子瑫、德圆、道场山昙俊,皆能传师之道,阐扬于时。以余知师最详,屡以铭文见属,义不可辞。乃铭曰:
西来谁露真消息,教外别传要端的。黄龙佛法付儿孙,临济宗风本奇特。珍重天童老古锥,声名四海日星垂。当年一喝狮子吼,狐狸望风而避之。直截机锋难凑泊,摘叶寻枝何太错。满堂龙象竞交参,侧耳惟聆师一诺。虚空扑落水流东,护塔松楸长旧丛。龟毛拂子三千丈,光彩流传太白峰。
按:乾道《四明图经》卷一一,宋元四明六志本。又见《四明文献考》第一四七页,《至正四明续志》卷一一,《敬止录》卷二七。
马赋 北宋 · 吴淑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一七、《事类赋》卷二一
夫骥不称力,而称其德。若夫产余吾而生渥洼,来东道而出西极。腾黄、騕袅之姿,俶傥权奇之质,必也资无鬼之精鉴,藉九方之妙识。然后可以骖乘旦,驾齧膝,若亡若失,若丧若一,轶昆鸡于姑馀,过归鸿于碣石,超然长骛,万里一息者也。若夫周穆八骏,汉文九良,刘备的颅,唐公肃爽。将军则白,使君则黄。绚练半汉,沛艾腾骧,象月善走,行地无疆。或著翰如之象,或传沃若之章。美伯厚之似狗,伟张奂之如羊。别有郑庄置驿,万石左辂,饮长城之窟,走章台之路。飒若遗风,夐如飞兔。习蚁封而遂胜,惜障泥而不渡。两服上襄,八銮节步。钳旦、大丙之驾,王良、造父之御。驰日则悬峰不薄,为龙则庆云遥覆。又有项籍之骓,鲍氏之骢,昌邑乘之于果下,石庆数之于车中。或匝日而骛,或藏形于空。望如匹练,见似游龙。若其执辔如组,两骖如舞,同槽者三,浮江者五。鸡斯献之以悦纣,文驷遗之而败鲁。啖以地黄,哺之枣脯。齐祖龙骧,休之扬武。朝但见其发迹,夕不知其何许。有骃有騢,有骓有駓。或遇郭璞而活,或济于谨之危。晏子一言而刑罚必中,叔敖三岁而牝牡不知。亦有光武驾鼓,汉文却贡,及沙衍而饮血,至巨搜而洗湩。救吴汉而缘尾,济苻坚而垂鞚。若乃德至山陵,政云颂平,于是地之类,月之精,河水之灵,铜器之英,沾赤汗而沓至,羁坚辔而来庭。乃有太宗十骥,始皇七名,曹真惊帆之号,魏武白鹤之称。或随西逝而王地,或依奔迹而筑城。美伍伦之纯至,嘉卓茂之不争。庆郑知还泞之败,邢伯识夜遁之声。是故春祭天驷,夏祀先牧,冬则讲驭,秋则臧仆。既除蓐而衅厩,亦饰弊而执扑。或生桃林之野,或出颇黎之谷。乃有麟腹、虎胸,龙头、鸟目。郭伋至郡而骑竹,赵高不臣而指鹿。赎华元之百驷,食从者之启服。优孟则言其葬礼,马防则明其调谷。戎事则齐力,田猎则齐足,岂复与跛猫而校能,将韩卢而并逐者哉!若乃分三辈,驾七驺,过津桥而超渡,饮湛水而不流。冒顿轻邻国之遗,贰师吝汉使之求。食场藿而维絷,恋栈豆而迟留。诸葛未获而先谢,杜林受之而必酬。至于匈奴之五方异色,公孙之群骑皆白。纲恶功驹,教駣佚特,虽东野之善御,必颜回之先识。然则乘有驽骏,物有苦良。若乃膝本起,汗沟长,眼有紫艳,口有红光。故头欲得方,腹欲得张,鼻欲得大,脊欲得强,耳欲近而小,唇欲急而方,备此数者,终焉允臧。如其大髂短胁,浅髋薄髀,口有榆写,目有承泪,乌衔短寿,腾蛇不利,弱脊小颈,大头缓耳,斯八百之下直,盖十驾而方至。至若简其六节,辨其四时,精陈悲之股脚,习谢氏之唇鬐。茍执辔之非人,或持刀而睨之。故卓子制其进退,而造父见之涟洏。献珠泽以供膳,投濉水而立威。终戢景于火光,而沦躯于敝帷也。若乃服乘黄,骖紫燕,控裴果之黄骢,驭长孙之闪电。卫侯尾鬣以皆朱,薛公去来而不见。垂法于金马之门,立程于宣德之殿。若夫庾亮的颅,王戎巴𩥄,至黄池而喷玉,饮渭水而投钱。燕昭死而犹市,子方老而尚怜。驾盐车而踯躅,上太行而迁延。愿一顾而增价,虽贤达而皆然。至若蹙刍有诛,过关验齿,蹶如历块,忽如景靡。亦有辩三物,正六闲,或缚戟而奔阵,或吐甲而临坛,或励其率骥,或比以希颜。师旷有似駮之谈,公孙有非白之说。嵇绍不畜于骏逸,怀远但虞于惊蹶。若夫来从西北,死忌壬申,或以青丝祸梁,或以黄班谶陈。委以圉师,掌之校人。龟兹之万计盈厩,尔朱之色别为群。又闻天下无道则生郊,圣人既出则服皂。升山而不失,放孤竹而知道。别有义渠兹白,瀚海骢驹,屈产假道,纤骊遗吴。苻坚示其无欲,高宗明其有馀。当慎原蚕之禁,宜验金壶之书。彼聋虫之可教,若枹鼓之相符。于是参以贲戎,辅以韩哀,岂较能于款段,而角力于虺隤。亦闻气盛怒发,躁中烦外。角为燕丹而生,肝有荆轲之嗜。佩杜衡而善走,恶衣香而致毙。始教则车在马前,任力则人能胜骥。赤兔乃比于吕公,白额爰兴于李氏。望青云而一蹴,乘吉疆而千岁。道林养之而不用,延年赋之而特丽。勿矜千驷,终齐景之无称;徒说三长,岂晋侯之所恃。
咏史(上) 荀息 宋末元初 · 陈普
七言绝句 押鱼韵
三怨盈朝积不舒,奚齐卓子釜中鱼。
区区荀叔若乳妪,智略无称信有馀(自注:全德全材,古人难得,但一节足为世教,圣人皆许之。此荀息之死,所以得书于《春秋》也。献公未死,一国之中皆二子之党也,其畜有年矣。奚齐、卓子之危,荀息皆肯为之传。受献公临终之命,为之尽力,荀息之智其不足称者矣。及李克杀二子,荀息必践其言,不负献公之托,斯则君子有守无贰、忠信不渝之道,此夫子所以取之也。正如子路仕非其所,而结缨一节,亦可称。至怨,古今之所难忘,而仁义之心能不灭,亦足为三纲五常之助矣。)。
与党伯舟帖(一) 北宋 · 黄庭坚
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八六、《山谷全书·别集》卷一六
辱手笔,承侍奉吉庆为慰。枣极副所阙。芦雁笺板既就,殊胜,须寻得一水精或玉槌,乃易成文耳。竹卓子荷垂意。继得二简,荷不外之意。墨亦多为人索去。此二墨极坚黑,墨惟换新水,磨得墨多,宿水则墨不磷也。枕屏漫写去,阴寒少思不能佳。
与党伯舟帖(五) 北宋 · 黄庭坚
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八六、《山谷全书·别集》卷一六、《古今事文类聚》别集卷一二
辱手诲,喜承侍奉吉庆。锡合如法,已付融州人行矣。《备急方》俵背甚有功,遂得一夏观览,非小补也。比颇得暇观法帖否?唐林夫作一临书卓子,中有抽替,卓面两行许地,抽替中置镫,临写摹勒,不失秋毫。知此制度否?公书字已佳,但疑是单钩,肘臂著纸,故尚有拘局不放浪意态耳。但熟视法帖中王献之书,常自得之。笺板但喜其简裁,未必工也。大槩书字,楷法欲如快马斫阵,草法欲左规右矩,此古人妙处也。
与东川路分武皇城(三) 北宋 · 黄庭坚
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九七、《山谷全书·续集》卷七
斤竹若早得数本封来,甚幸。摺叠卓子,必为留意。青白花通裙,试为寻数条,即纳直也。徐福、张安久此使令,颇会人意。有李三者,是一婢子之儿,略垂恤也。相望咫尺,阻此山险久雨,遂不得一瞻旌旆之光,良以耿耿。
与东川路分武皇城(六) 北宋 · 黄庭坚
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九七、《山谷全书·续集》卷七
前日发徐福回,上状当已彻几格。次日复奉手诲,寄惠笋芽、山药、木笋,甚荷眷意。摺叠卓子烦调护。曲尽物宜,荷眷恤之意不浅也。惟是见招之诺,以泥雨不能一参诣,甚愧。度君子尽人之情,必不见讶。临书倾向。春寒,伏祈千万珍重。行庆锋车之召,入当超擢。
赵婿亲迎礼大略 南宋 · 朱熹
出处:全宋文卷五六四二、《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》卷六九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礼仪典卷三一
前期,女氏使人张陈其婿之室。及期,具馔,设椅卓,置于堂中,东西相对。各置杯、匕、箸、蔬果于卓上,酒壶在案席之后。别置卓子于席南,注子置其上。婿盛服(主人醮子之礼。),乘马至女氏之门,下马,俟于次。女尊长(父母醮子之礼。)出迎婿于门外,揖逊而入,至于厅事。主人升自阼阶,立,西向,婿升自西阶,北面再拜(向内拜宅里去。)。主人不答拜。姆奉女出中门,至于厅事。婿揖之,至妇轿前,举帘以俟。姆奉妇登车,下帘。婿揖主人,主人不降送。婿乘马在前,妇车在后,皆以二烛前导以行。婿先至厅事,俟妇下车,揖,遂导以入,妇从之。赞者导婿揖妇而先,妇从之。适其室,妇从者布席于阃内东方,婿从者布席于西方。婿立于东席,妇立于西席。妇拜,婿答拜。婿为妇举蒙头讫,揖妇坐,婿东妇西。从者斟酒,婿揖妇同祭酒,举饮。从者置殽,婿揖妇同祭酒,食毕。又斟,举饮,馔,不祭。三斟亦如之。此参酌古人合牢之礼,乃彻馔。
临江仙·依蕙风簃步程子大八首韵(甲申秋日) 其七 现当代 · 喻蘅
押词韵第十一部
狂傲矜人才子气,不羁最是张生。
翩翩公子放歌行。
茜窗吟皓月,红豆意怜卿。
卓子豪风芒砀客,可堪家国凋零。
终风苦雨几时晴。
铁函心史贮,说与后人听(上片写词友张缦安寿平,张曾有“翩翩浊世佳公子,自有才名压建安”以自豪。诗词清俊,无题诗云:只见无窗无月白,不知是豆是灯红。下片写词友卓印环,诗歌每以史笔自励。)。
混江龙 元 · 狄君厚
出处:元曲选外编 介子推 第一折
当日个高辛氏举八元八恺。慎徽五典五惇哉。
今日父子无义慈情分。兄弟丧恭友心坏。
则为五教不明生仇恨。致令得四时失序降民灾。
今日父子无高低悦顺。兄弟无上下和谐。
臣宰与君王主事。君王信骊后支□。
大太子申生软弱。小太子重耳囊揣。
毒性子奚齐如蛇蠍。很心肠卓子似狼豺。
爱的是为云长子。宠的是爱月婴孩。
却正是农忙耕种。百忙里官急科差。
割舍了我当忠谏。取奏天裁。
我这里整朝章秉象简端居于相位中。我与你出班部上瑶阶。
赴丹墀直望着君□□皆因朝中肱股。托赖着□胜□□元首明哉。
延陵马 清 · 袁枚
出处:小仓山房诗集卷十五
延陵卓子驭马猛,前有霜刃后有梃。
马行不进斩以徇,马骨之高与山等。
伯乐见之泣不止,造父之御不如此。
天生神骏美且都,入公之厩有若无。
金盏儿 元 · 佚名
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:元曲选 朱砂担 第一折
忙浇奠谢神明。凭买卖做经营。
大古来贫穷富贵皆前定。邦老云:那壁角子𥚃有人说话。我试听他说什么。正末做浇奠酒科云:一点酒入地。愿万民安乐。两点酒入地。愿五谷丰登。三点酒入地。愿好人相逢。恶人远避。邦老拍卓科云:兀那村弟子孩儿。那恶人恼着你什么来。店小二云:老叔。不要打破了我的卓子。正末唱:我这𥚃扭回脖颈他那𥚃闪双睛邦老云:这厮好无礼也。正末唱:。
我见他忽的眉剔竖。秃的眼圆睁。
諕的我腾的撒了抬盏。哄的丢了魂灵。
问答(上) 南宋 · 陈亮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三三○、《陈亮集》卷三
三代以仁义取天下,本于救斯民,而非以位为乐也。齐桓挟尊周以自私,败商周之常经,而开争夺篡弑之祸,其流既惨矣。秦合天下以奉一人,恣其所欲为;陈涉因斯民之不忍,徒手大呼,而刘项藉之以起。沛公号为宽大长者,三章之约足以动天下而入其心,宜本于为民而起矣;方其穷时,纵观秦皇帝,叹曰:「大丈夫当如此」!其意岂出于为民耶!天下既定,周防曲虑,如一家私物,此岂三代公天下之法耶?唐太宗与刘文靖之谋似矣;与其父谋所以免祸,而迫胁以从之,何其舛也!尊隋之举,代王之立,殆若濯泥于水,而明白洞达之事,仅能以九锡归诸有司耳。其所以守之者,又密于汉,则其义岂足自附于三代乎?然而国祚之久长,斯民之爱戴,曾不减于夏商,何也?民不可欺,则其取守之道必有可言者矣。
昔者生民之初,类聚群分,各相君长。其尤能者,则相率而听命焉,曰皇曰帝。盖其才能德义足以为一代之君师,听命者不之焉则不厌也。世改而德衰,则又相率以听命于才能德义之特出者。天生一世之人,必有出乎一世之上者以主之,岂得以世次而长有天下哉!以至于尧,而天下之情伪日起,国家之法度亦略备矣。君臣有定位,听命有常所,非天下之人所得而自制也。朱均之不肖,非如桀纣之足以亡天下,而尧以为非天下之贤圣,不宜在此位,岂以法度定天下之心而私诸不肖之子哉!取舜禹于无所闻知之人而历试以事,以与天下共之,然后举而加诸天下之上。彼其心固以天下为公,而其道终不可常也。禹以为苟未得非常之人,则立与子之法以定天下之心;子孙之不能皆贤,则有德者一起而定之,不必其在我,固无损于天下之公也。汤以为天下既已听命于一家,而吾之子孙不择其可者与之,而使不肖者或得以自肆于民上,则非所以仁天下也;故或世或及,惟其贤而已。不幸而与之不当其人,则天下之公议,终不以私之吾家也。武王周公合天下之诸侯,使之小大相承,而方伯实总之以听命于天子,天子不能以一人之私而制天下也,故定立嫡之法以塞觊觎争夺之门,而君臣之定分屹然如天地之不可干矣。此岂一世之故哉!秦以智力兼天下而君之,不师古始,而欲传之万世,使天下皆疾视其上,翻然欲夺而取之,势力一去,则田野小夫皆有南面称孤之心。竞智角力,卒无有及沛公者,而其德义又真足以君天下,故刘氏得以制天下之命。使刘氏不有以大异乎天下之姓氏,则君臣之分犹可干,而三代之统绪未可继也。周防曲虑,岂其将以私天下哉,定于一而已。曹孟德一有私天下之心,而天下为之分裂者十馀世。及李氏之兴,则犹刘氏之旧也。彼其崛起之初、眇然一亭长耳;其盛者不过一少年子弟;安知天下之大虑,而勃然有以拯民于涂炭之心!三章之约,非萧何所能教;而定天下之乱,又岂刘文靖之所能发哉!彼其初心未有以异于汤武也,而其臣凡下,无以辅相之,虽或急于天位,随事变迁,而终不失其初救民之心,则大功大德固已暴著于天下矣。孔孟以天下之贤圣而适当春秋战国之乱,卒不得行其道以拯民于涂炭者,无其位也。《易》曰:「天地之大德曰生,圣人之大宝曰位」。又曰:「垂象著明莫大乎日月,崇高莫大乎富贵」。苟诚其人而欲得其位者,其心犹可察也。使汉唐之义不足以接三代之统绪,而谓三四百年之基业可以智力而扶持者,皆后世儒者之论也。世儒之论不破,则圣人之道无时而明,天下之乱无时而息矣。悲夫!
汉高祖起布衣以争天下,及大业既成,而父兄故无恙也。然尊之封之,皆有所感而后发,而或者犹置馀忿于其间。唐之太宗既已一切委命于父兄矣,己未、庚申之变,岂人道之所可安乎?舜之于瞽象,周公之于管蔡,未必有其道矣。岂圣人之事不可复见于后世,而天下冒冒然以强弱小大相为雄长,而彼善于此者亦可以一天下而归之正乎?人道之不灭者几希矣!精微委曲之际,处其所不可处以待圣人之复起者,固不可以无论也。
匹夫不阶尺土而有天下,此天地之大变,而古今之所无也。彼岂有熟讲素定之规模,而其臣相与把手以奋起草莽之间,又岂尝学古以从事哉!仁义礼乐,先王所以维持天下之具,既已一切尽废,而利害缓急迫乎其前,则裂土定封无所爱惜。至于著在人心不可泯灭者,或有感而后发,或因以泄其馀忿,亦其势然耳。嗟夫!此岂可谓非天哉!自黄初以来,陵夷四百馀载,夷狄异类迭起以主中国,而民生常觊一日之安宁于非所当事之人。人道失其统纪,而天地几于不立矣。此非有超世迈往拔出之英豪,安能扫地以求更新乎!太原之义旗一指,而天下靡然知所向矣。高祖以父而主之可也,建成独可以常法嗣之乎!据非所当得,而又疾其当得者若不能以终日,此非天诛之则人杀之耳。天未尝不假手于人,是以太宗抽矢蹀血,忍于同气,犯天下不义之名而不恤。彼其心以为是天实为之,而非吾过也。天人之厌乱极矣,岂其使建成元吉得稔其恶以自肆于民上哉!人心蔽于自见,而天命不知所归,是治乱安危之大几也。昔者周公盖忧此矣。孺子离襁褓宁几时!而武王疾且病,周公惧其事之不可继也,至诚委命于天,欲以身代武王之死,武王得以延数年之命,而孺子可辅以立。他日管蔡之诛,为天下诛之耳。要以使天命即于人心所可安之地;不然,则吾心岂能尽白于天下,而何以为后世训乎!天命之所在,若决江河,故「檀车煌煌,牧野洋洋」,虽圣人不敢以疑贰之心而承之也。顾其所以先为之地者至矣,人欲谋我,而我亦谋之,是以乱易乱也,而其地安在哉!虽其决于承天命以脱民于涂炭,有足自解者,而终不即于人心之所安,至今论者犹不安之。嗟夫!此又可以尽归之天哉!
三老董公以仁义遮说汉高帝,而三军始为义帝缟素,项氏不复能自直于天下。名义之不可负盖如此。儒者正名之说,虽起于管仲之尊周,而自汉以来,则以此举为明验矣。然人为万物之灵,而仁义智数盖不可以杂而行也。不出于高帝之诚心,而欲以欺天下,则名义乃自外来乎?故三军缟素本足以纳侮而不足以形敌,然刘项同受命于义帝,坐视同列之贼其君而不问,则举世皆不复知所谓人道矣。是三军缟素而大义始明,高帝定天下之机,无乃真在于此乎?合内外而论之,宜必有以处此者。
晋奚齐义不足以君国,圣人书以为君之子;而卓子则书君者,里克君之也。秦以夷狄之智兼天下,其亡楚尤为无道,盖天下欲共亡之久矣。况当天下溃乱之时,盖不必用怀王以从民望也。项氏君之,而诸公皆禀命焉,则其君之者非一人矣。利其为名则君之,不利其实则害之,自立自废,各从其私,是君臣无定位,而以强弱为轻重;率天下之人如驱群羊,是非可否惟吾之所欲为,而人亦不得裂去也,其轻天下亦甚矣。董公者,发天下之公愤,而借高帝之力以扶人道于既绝者也。揭项氏之不义于天下,使天下皆欲援弓而射之,虽微高帝犹不可以自立。盖董公之遮说,几于孔子沐浴之请;而高帝之义,吾不知其何心也。故孙权之自立,非义也;使魏氏不得自正于天下,则人道不至于尽废,虽圣人不得而明权之非义也。
三代之初,必以封先圣之后为急;而论功行封,犹待其定也。至周则大封同姓于其间,为国五十有三,而犹未以为慊。武王周公固非以天下为己私者,天之立君,岂为姬姓而设乎?汉兴,患异姓之强大,而大封同姓以镇之,其道盖本诸此矣。七国同时举事,黥彭之患,不如是之并也。诛锄刬削,至于分裂以各王其子弟,同姓湮微,而后族之祸又成矣。圣人之立法,本以公天下,而非以避祸乱。心有亲疏,则祸福倚伏于无穷,虽圣智不得而防也。周汉之法,岂世变之穷而至此乎?合天下而君之,疏远之人何负于国家,而周以宗强,此果何道乎?不然,则汉诿之周,而周公其衰矣。
昔孔子论三代之损益可知,盖自尧之亲睦九族,积而至于周之大封同姓五十有三国者,亦其损益之可知者也。然其义遂穷而不可继。故《春秋》之诸侯以其子弟为卿者,圣人皆以弟书之,独于季友之来归,不系以亲,而书曰季子。盖其贤者则与众共之;其不贤者,圣人以为有国者之私其亲,而其义不通于天下也。此岂非参酌四代之制,以为万世通行之法哉!汉高帝与诸公共起草莽以帝天下,天下平定,诸公各已南面称孤,帝犹疑其不可尽信也,分王子弟以据其冲,而庶孽与其不肖者一切不问,庶几以为可自附于周家亲亲之义。而不知权势既成,虽亲者亦不可保,其可保者,惟其贤也。不思天下之公义,而用其谋国之私心,是非利害徇于目前,而使前后相矫,卒不得其正,祸乱相寻于无穷。不独汉氏为可悯,而魏、晋、宋、齐不能以是一日为安者,盖亲疏之义不明也。出其子弟之贤者,以与天下共之;其不贤者,养以国家之私。使亲贤参错,而祸福治乱一付之天下之公,而吾无容心焉。圣人之作《春秋》以待后圣者,盖如此。
项羽喑呜叱咤,千人皆废,而能恭敬爱人,自屈于礼节之士,其仁与勇可谓兼之矣。至于赏不妄与,岂不足自附于「惟衣裳在笥」之义邪?汉高帝乃饶爵邑以来天下之顽钝嗜利亡耻者,开国承家之初,而顾以小人先之,卒用是以胜羽,羽之目当不瞑矣。使天下有疑于儒者之道,其不自高帝始邪?
方三代之衰,闻诸侯脩德以兴矣,未闻崛起草野而皆有南面称孤之心也。当草昧之时,欲以礼义律之,智勇齐之,而不能与天下共其利,则其势必分裂四出而不可收拾矣。匹夫并起而争,此非先王之常势也。高帝能用是以合其势,而不能用是以一日为安。盖其初不能参用项氏之所长,以消伏异时党与摇动之心。此正陈平之所预见而深忧,而「开国承家,小人勿用」之义,何尝一日而废哉!盖田横之未去,郡国豪姓之未徙,四老人者伏于商山而不可招致,高帝虽死而目不瞑也。异姓诸侯王之忧,特众人之所共忧耳。《易》曰:「天造草昧,宜建侯而不宁」。圣人其知之矣。
周、召、毛、毕,实佐文武以有天下。成康即没,王朝之公卿往往皆诸公之子孙族属。比闾族党之贤,脩身饬行以自见于斯世者非一人,其卓然者,岂不可与诸公之子孙族属共执国政哉!然而位终不得过大夫。人才之特起,不幸而非世家,则不得以任公卿之位,此果何法也?《春秋》讥世卿,而人才之特起者终无一人得附见于册书。虽圣人之法,亦不免随世而立欤?汉高帝与萧曹诸公共起而亡秦,天下既定,非尝更当时之事者,不以任公卿也。贾生特起之才,天子明知之而不得用,非独绛灌之专其宠利也。然公孙弘自海濒而登宰相,则天下自此多事矣。唐太宗虽以房杜为宗臣,而天下之贤者始杂取而用之,然其后遂无世臣之可倚。更任迭用,虽贤君亦不克其终,岂君臣之际无终始之义,则其势必至此邪?然合天下而君之,而独私于共事之臣,宜非圣人之公道。而周汉之法,果可为通行之法乎?
君臣,天地之大义也。君臣不克其终,则大义废而人道阙矣。此岂苟然之故哉!方天地设位之初,类聚群分,以戴其尤能者为之君长,奉其能者为之辅相。彼所谓后王君公,皆天下之人推而出之,而非其自相尊异,以据乎人民之上也。及法度既成,而君臣有定位。舜命夔以典乐教胄子,盖欲其君臣相与世守之,以达天地之大义。三代既以世次而有天下,其相与肇造人纪而维持其国家者,亦欲其代脩祖父之业而君臣相保,与国无穷;使天下之人有所观仰爱戴,而不敢窥伺其间以觊幸国柄,横生意见,紊乱纲纪,使天地大义有所废阙,而厌故喜新,败亡相寻而不悟也。惟其子孙族属举不足以当贤者之选,而后广求天下之贤圣,以庶几于一遇,而中接坠业,不敢有加焉,如高宗之于傅说是也。此岂君臣之常法哉!孔子之作《春秋》,其于三代之道或增或损,或从或违,必取其与世宜者举而措之,而不必徇其旧典。然于君臣之大义,未之有改也。其讥世卿,盖讥其不择世臣之贤者而用之,甚者遂使世其官,而人人轻视其上,皆有掩而取之之心。其势必至于君臣之不相保,故惓惓于一世之贤者,悉使之附见于册书。如蔡季、纪季、楚屈完、齐高子、鲁季友、叔肸、宋子哀之徒,往往非公族则其世家之旧也。使皆得若人而用之,则何厌于世臣,而欲求天下特起之贤于不可知之际哉!至于死生恩礼之厚,而适遭变故,或不以其道终,则正色书之,而无间于曹莒之小国,所以究极天地之大义,而明示之后世者也。故孟子以为故国必有世臣,至于不得已而后使卑踰尊,疏踰戚,然犹必取其国人皆曰贤者。由此言之,岂乐于君臣之不相保,而新故相易以求快一时之耳目哉!战国朝暮反覆之祸,盖起于君臣之不相保也。汉高帝以匹夫而有天下,视平时之等夷无非可疑之人,故其臣不自保其首领,而天地之大义不复明矣。然犹不使后生新学得以参乎其间也。唐太宗则参而用之,更一世而尽忘其旧,甚者朝为君臣而暮为路人。故以势相临,而不复以恩相保,缓急无一人之足依,而方顾望草莱之贤者以为己用,岂不殆哉!惟我本朝,于天下之贤者必使之扬历中外,养其资望,而后至于大用。故其人往往足以重人之国家,而子孙习识其本末源流,家世守之,至于一二百年而不替。呜呼!是天地之大义,而非君臣之私恩也。天下不能皆特起之贤,则超举显擢岂可率以为常乎?朝暮不相保,则是弃爵位于草莱,大义废而天下离矣。
朝请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陈公墓志铭 南宋 · 叶适
出处:全宋文卷六五一五、《水心文集》卷二五、《黄氏日钞》卷六八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三一五五 创作地点: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
公永嘉陈氏,名谦,字益之。曾祖璿,祖敏昭。父敦化,赠太中大夫。幼专苦迅捷,初得《通鉴》录本,坐败敖昼夜读,数日略已尽,又论著其要,众咸骇异。入太学时,尚踵秦桧故禁,文气卑弱,公理胜而笔豪,其体一变。中乾道八年甲科,授福州司户。陈丞相俊卿推诚听公,输苗许自槩量,民以为公赐也。教授宁国府,未行。史丞相浩荐主管刑工部架阁,迁国子录,敕令所删定官,枢密院编修官。为孝宗陈中兴五事,至李纲议建镇,范宗尹、赵鼎置镇抚,上遽曰:「纲何足道」!公曰:「然。陛下用大臣,审出纲上,『纲何足道』,宜如圣谕。今顾出纲下远甚,奈何」?上蹙然,遂极论踰数刻,因以公语诘责执政。孝宗寻内禅,公即求补外。与军垒,不就。通判江州,慕白氏之游,自号「后司马」,留二年。知常州,地迫苏、润,望轻为守,未尝得举职,俚俗谓「此监司出气处」也。公以义胜奸,扶善抑恶,据正而行,监司俛首,逊公所为。州人至今言「陈编修神明也,不再见矣」。移提举湖北。辰州猺蒲阙口掠辰、沅、邵、武冈以叛,公偶摄宪事,亲行边,稍经略之。会除夔路运判,而帅司荆鄂军讨捕久无功,两路恫恐。安抚使王蔺奏留公,就迁提刑,率正兵、丁兵三千,直捣贼穴,降诛八十馀峒,凡七十五日,猺人自是不复反。进直焕章阁,于是绍熙五年也。庆元二年,以户部为湖广总领。总司先造会子,价益贱,减省,百才直五十,命曰短钱,相承莫能革,更规以自利。公集卓子铺,日付钱为千者五百,使以七十兑焉。抑损燕馈,器用崇侈者,还之金银,以市军储;分遣官属,士卒逃死者,求其隐占,以正军籍:皆昔所未有。统制不悦,过客多觖望。然党论方大起,贬斥不胜计,而公亦随去矣。后四年,知袁州,高文虎、程松持不可。又四年,党论渐止,提点成都路刑狱。造李冰石堰,嘉州绳桥,皆施便巧,坚久耐实。褒礼耆彦,待以师友。翰墨许与,流布岷、峨间,蜀人加敬爱。移京西转判,复焕章阁。开禧元年,襄阳前帅李奕,后帅皇甫斌,密受韩侂胄意,谋先事扰虏,纵亡命劫界外。斌建令献马者补官,得马三千匹,总豪皆破家。先骑士浮客无所仰耕,又籴米随、郢州,岁恶,至拦米搜籴,民食顿竭。由是七州民无强弱相扇为盗,纵横入虏地,复归自寇。商贩路绝,沿汉近山之木皆尽,而邓城镇、屯田、庄府东门,处处杀掠,城扉昼掩。侂胄不知其情,将遂出师,公谓侂胄:「复雠大义,伐国重事也。丰储实边,教而后战,古人成算既不讲;添大军,给纲马,射铁帘,盖寨屋,今日常文又不用;乃倚群盗剽夺行之,岂得以败亡为戏乎」?既屡论斌、奕罪,力陈四不宜动,且求罢。侂胄患之,弥年不决。二年,薛侍郎叔似以往谕指协和帅漕,留宣抚京湖,公复以户部郎迁司农少卿,总领湖广,遂去襄阳。斌师大出,不用宣抚令。初败支池河,再败方城,而郭倬至宿,李爽至寿,皆大溃,金州秦世辅,未及行而溃,盖开禧所谓用兵如此。在襄阳也,度虏必至,至则襄为兵冲。襄人汲于汉,冬涸,掬泥而饮,公陂北城为地道,沟江,贮之三百尺,茭刍稿秆皆备,纲舟被系千馀,尽释之。既至鄂,凡米悉运赴襄。又曰「安陆亦兵冲也」,并发所部。自夏迄秋,襄得斛百馀万,安陆七十万。又分光、黄土兵效用戍五关,募守安州三关。三关者,魏将元英所攻,韦睿救之者也。及两州被围,卒赖三关兵救安陆,而五关不可攻。虏既解去,襄城米未食者十五万,薪水不乏,竟完二城,皆如公策。除宣抚司参谋,辞。虏兵深入,陷应城,盗焚汉川,汉阳空城走。或言「虏已拆凤栖寺赵太尉宅为筏渡江矣」,武昌震慑。公方待制宝谟阁,副薛公宣抚,即日置司北岸。虏绝南河,亟命土豪赵观覆之中流,人马溺死甚众,馀兵皆反走。而孝感屯兵亦夜斫贼营,军势欲振矣。会德安教授陈之经见侂胄,言州无援师,伪为恸哭可怜者。侂胄不知其诈也,怒。襄阳都统赵淳忌宣抚司统制吕渭孙,诬其杀副统制魏友谅,辄杀之。薛公不敢劾,遂夺职俱罢。然虏卒不窥汉阳,收兵北遁,公力也。虏实困弊,然外示不和之形。侂胄惧,复以公知江州。备警益严,又以馀力完署舍,浚沟洫,中流晏然。侂胄死,嘉定元年五月,虏已决和,不乐者乘时毁公,复罢。自是不复用。八年,始提举兴国宫。九年八月朔,无疾卒,年七十三。十年正月丁酉,葬建牙乡鹏飞里。令人胡氏,先公十年卒。子曰临,早夭;曰观,宣教郎,知益阳县。女曰缜,嫁建康府户部赡军中库薛师董。孙曰起宗。郊祀皆任兄弟之子:贵州录参颐,彭泽簿巽,新汉阳簿履,将仕郎损。而女之嫁者六人矣。公轩迈朗豁,纯识独到,人情共畏,不知其难。荒蹊绝径,匹马先至,洪波骇浪,扁舟夜涉,惟意所向,若或助之,故动必有成,而人亦莫能测也。初,隆兴、乾道中,浙东儒学特盛,以名字擅海内数十人,惟公才最高,其《在易庵集》文最胜。然公未常自异于辈流,辈流亦不知异公也。开禧之役,四十年大事,而公独先见李奕、皇甫斌败證,告于朝。及襄城、安陆获全,功又最著。然无分铢之赏,方以为罪,公亦不自明也。夫挟三最,世不异,复不赏,已置不论矣。至庸人之谤公,则有甚可哀者。公之使湖北也,岳、复二州人愬曰:「总所岁籴我米,不与我钱。我非官户也,非士人也,非义勇也,三者幸而免,使我并受。总取我一县,又倍之。传子至孙,不能脱也」。公移书总领张抑再三,抑盛怒不许。既而公为抑代,遽奏罢之。抑惭恨,诬公,所以去者用此,至令吴琚检校公在时钱物,然反多抑七十馀万。后人以抑、昉为谗,因佐佑其说。比罢副宣抚,复令项安世校公后总时钱物,然一钱一粟不谬。二籍至今藏其家。呜呼!世言谗人能以白为黑,止于所谗而已,不谗者固素定也,人素定故也。免岳、复永世之籴,二州祭祠,至今不绝,人不素定乎?琚、安世不相谋也,检校若合符,人不素定乎?今谗者往矣,不谗者可以定矣。古人谓舜与蹠之分;嗟夫!不定则无分,而舜为蹠矣。铭曰:
选软迟鲁,儒之常患;质少文多,流俗所讪。天门开阖,孰知公贤?千里独行,振袂无前。蠢尔阙口,覆波若电;开禧挑敌,最为先见。辈粟万仓,卒全两邦;虏不至江,又公之庸。凡可陈力,奋无易剧;零功碎绩,所存历历。汲绠千寻,不尽其深;以浅疑我,谗夫之淫。或栖连岗,或汎长流;霞友云朋,造物与游。建牙之乡,鹏飞之里;公游远矣,公誉方起。
诸儿喧哗作剧 清末至现当代 · 潘伯鹰
押阳韵 出处:玄隐庐诗卷三
铎男九岁日跳踉,迟睡懒起挥拳狂。
惯将书册掷满房,纸裁小燕迎风翔。
弟弟顽劣不可当,贪馋好哭溺一床。
往往攀登书卓子,滚地泼叫污衣裳。
小妹乖巧四岁强,劝爷莫怒来爷旁,为爷歌唱声琅琅。
惟有痴騃小珠子,双拖鼻涕三尺长。
读书似以水沃石,潜走出门奔鹿獐。
温依文褓最小女,举体浑圆肥且香。
吁嗟汝长亦溷我,何以解忧呼杜康。